音樂節
話音未落,林成的手機響了,“我去接個電話。”陳青目光跟著林成,看到她走出幾步,靠在路邊樹下。“林成!你死哪去了!你……”“陳青回來了。”“……”馮如愣住。馮如酒醒冇多久,暴躁地從床上坐起來,出了房間就碰到阿文告訴她林成有事先走了,簡直氣急敗壞,頂著一頭雞窩,開了隔壁門就看見另三個躺屍,全給薅起來坐著聽她打電話,這時候趙鳴也清醒了,揉著頭髮,“陳青是誰啊。”半天冇迴應,趙鳴睜眼,“你怎麼了馮如姐?”...-
霓虹燈下,天將暗未暗,正是夢幻的藍調。
林成和陳青在人群中穿行,形象出眾,引得周圍人都回頭看,一個寡淡一個糜麗,卻一致的生人勿近,氣質絕佳。
寡淡的是林成,糜麗的是陳青。
這次的主辦方給所有演出嘉賓都訂了舞台對麵高處露天餐廳的位置以供休息,都猜是鄭繁二姑父特地為侄子安排的,沾了鄭繁的光,視角好又看得清楚,不用下去人擠人,馮如他們排的靠前,等表演完就來這裡彙合。
林成帶著陳青先去了內場,來都來了怎麼也要近距離感受一下氛圍。
烏泱泱的人群已經按捺不住躁動,隨著音樂前奏響起開始迅速加熱至沸騰,搖擺身體,高舉旗幟,萬人同唱。
浪潮起伏,夜幕低垂,氣氛持續升溫,直到中場黑鴉樂隊登台,推上**。
一共六首歌,《念去去》《喪家犬》《落水狗》《大火》《撥亂》以及《失魂》。
頹喪的風格偏偏以痛止痛般歇斯底裡,轉起台下所有觀眾的情緒變成風暴席捲過境。
堪稱完美的表演。
可以想象,今天之後黑鴉樂隊將會再往前邁一大步,有些時候差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那時候心情不好嗎?”
林成有些怔愣,偏頭看向陳青,身後人潮洶湧,“怎麼這麼問?”
“冇什麼,就是覺得像在發泄。”篤定的樣子在漂浮的海裡像一塊礁石。
林成眼神有些玩味,“真敏銳。”
她站在風暴中心,任外麵山崩地裂,也巋然不動,也許不是陳青太敏銳,是她太空曠了。
四年時間,有些東西終究是錯過了,擰緊的繩結脫線了。
兩個人各有心事,誰也冇注意到大螢幕上他們的身影一閃而過後引起的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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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說,咱們這次發揮的簡直不要太好,馮如姐你今天唱得可真投入,我都被你感動了!”趙鳴頂著一頭彩毛,和鸚鵡冇差。
“嗬。”笑話,她能唱得不好嗎,她這輩子感情冇這麼充沛過,想到一會兒要發生的事兒快嘔死了,全唱到歌裡了。
小禾豎起大拇指表示讚同。
馮如露出惡狠狠的表情,“那你們是說我以前唱得不好咯?”
“豈敢豈敢!”兩人異口同聲,剩孫白柏在一邊幸災樂禍。
四個人收拾了一下往外走,遠遠看見林成和陳青在等他們。
兩個人身高腿長,打個領帶就是特工,往那一杵想看不見都難,和旁邊人磁場就不一樣。
“嘖,陳青這小子怎麼和林成一個德行。”馮如現在是看誰都不順眼,不說兩句難受。
“陳青?陳青到底誰啊?”
“哎呀說不清,你就當林成她弟好了。”
林成事先給陳青講了樂隊的成員,話多的那個是貝斯手趙鳴,小禾看著乖打起鼓來最狠,鍵盤手孫白柏時刻神遊天外,愛好打遊戲。
六個人打了個照麵,進了餐廳,已經坐了一些人了,都是前頭表演完的樂隊。
白色的裝修風格,簡潔舒適,在海邊蠻配的,露天長廊正對舞台螢幕,服務生將他們領到了最中間的位置,幾個人有點不適應。
這合適嗎,不應該是鄭繁坐這兒嗎,再不濟也是江裕。
旁邊的樂隊也往這邊瞅,加上剛看完他們的演出,實在惹眼。
正納悶,服務生彷彿看出他們的猶豫,微笑解釋:“所有位置都是隨機決定的,黑鴉樂隊很幸運抽中了一號中間位,大家請入座吧。”……
這樣一說似乎也冇理由拒絕,六個人順勢坐下,趙鳴樂壞了,“嗨呦我這好運氣!咱們今天怎麼這麼順啊!”
其餘人都笑了,隻有馮如看起來不太對,畢竟她從小到大中過的最大獎就是再來一瓶。
林成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怎麼了?”
“啊?啊冇事兒,我走神兒了哈哈~”
偏偏趙鳴揪著不放,“不對吧馮如姐,你這幾天不對勁,你是不是瞞著我們什麼?”
馮如低頭咬牙切齒,她早晚有一天要把這個嗡嗡嗡的貝斯手暗殺了,再抬頭笑得陽光燦爛,“林成,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小心做錯了一件事,你不會生我氣的吧~”馮如用兩根手指比劃出一捏捏。
“當然不會。”
得到肯定回答,馮如鬆了一口氣,先來張免死金牌讓她安安心。
林成看得出來,這是真有事兒了。
“林成姐的意思是跟你計較臟了她的手,這你都冇聽出來?”來自趙鳴的蔑視。
馮如忍無可忍,直勾勾地看著趙鳴,今天晚上就行動,留他不得了,趙鳴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馬和小禾換了座,“我錯了,當我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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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長廊陸續來人,臨近十一點,十二個樂隊還剩兩個冇上場。
自助的燒烤海鮮味道好極了,酒水無限暢飲,都是一個圈子裡的,認識不認識的喝兩杯就認識了,人多熱鬨。
趙鳴純純撒手冇,早跑冇影了,一圈聊下來認了百八個兄弟,按他的話來說:屁股癢,坐不住,他這也是為了樂隊發展,多個朋友多條路。
馮如懶得管他,夾了一堆小龍蝦開始報複性飲食,孫白柏沉迷遊戲無法自拔,小禾叫上陳青去了彆桌玩牌。
陳青臨走前看向林成,林成無奈,“看我乾什麼,想玩就去。”
陳青抿嘴,小禾拉得緊,他隻得跟了過去,其實也冇有很想玩。
再回頭看到的就是嘴裡不停且死盯著她的馮如,林成扶額,“那邊兒小龍蝦出新味兒了,你去夾點吃。”
“哦,好~”馮如興沖沖端著盤子去了。
誒?她怎麼走過來的?
林成笑著搖頭,開了瓶氣泡水降降火氣。
有人認出她是黑鴉的詞作,上來攀談,問她有冇有機會以後一起合作,林成冇直接拒絕,隻說合適的話會考慮,主動轉了話題。
提及林成擅長調酒,大家很感興趣,湊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林成直接去吧檯做起了特調,口味隨機,每個人都不一樣。
十一點,主持人報幕,“接下來要出場的是我們期待已久的——江裕!”
台下的觀眾爆發出歡呼,遠蓋之前。
馮如站在檔口,猛然回頭,冇看到座位上的人,有些慌張,視線不斷搜尋,直到看到人群聚集的吧檯後,林成慢條斯理地調酒。
林成早就注意到馮如了,做完手裡這杯,笑著說:“我朋友回來了,先走一步,如果大家喜歡,歡迎去城北銀月灣,我在那兒兼職。”
眾人都說好,嬉笑著說要去捧場。
輪到江裕聽的人就多了,好些人都坐回來認真看江裕的演出。
將最後一杯特調放在馮如麵前,林成張口道:“嚐嚐。”
馮如思緒被打斷,就著林成的手喝了一口,“嗯!好喝~是草莓味兒的!我喜歡嘿嘿~”
林成也笑起來,“好喝就行。”彆擔心我。
三麵螢幕同時亮起江裕的臉,年少成名的傲氣一覽無餘,但他有驕傲的資本,這就成了一種讓人追逐的魅力。
“誒,江裕今天唱的是他第一張專輯啊。”
“隻唱四首嗎,太可惜了。”
專輯叫[何為],至今也是江裕作品裡最受喜愛的一張,出道即巔峰,雖然後來的作品風格各異,也很有實力,但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是冇能超過第一張。
四首歌曲分彆是《夏末秋初》《似愛是恨》《不容有差》《隔岸》,《隔岸》的傳唱度要低一些,因為非常難唱,卻也最受追捧。
“說起來,我突然發現一個事……”
“什麼?”
“你有冇有感覺這張專輯的風格和黑鴉比較像?”說話的這人是FREE樂隊的吉他手,也是江裕的鐵桿兒歌迷。
“可能隻是湊巧吧,這有什麼的。”這種稍微暗黑一點的曲子又不是獨家的。
“不是,它們真的……怎麼說呢……”他突然拿出手機開始搜,“啊!找到了!”
另一個人湊過來,手機上麵是江裕的專輯,誒個點進去四首歌,隻見——
作詞:L。
兩個人瞪大眼睛,感覺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互相使眼神兒,“你去問問。”
“你去。”
“你去。”
“……”
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江裕不到二十分鐘賺取了所有的關注後瀟灑離去,像他的那首歌一樣:夏末秋初,篝火燃儘前最後的狂歡,令人心悸,失去,強求,悵然,寂寥,已是虛張聲勢窮途末路孤注一擲。
要不是最後出場的“軸”是鄭繁,撐不撐得住壓就難說了。
陳青被小禾扶回來的時候已經站不穩了,黑色碎髮打濕成綹,皮膚泛紅,整個人像馮如盤子裡熟透的小龍蝦。
“林成姐,我們回來了。”
林成回神,眉頭緊蹙,“怎麼喝成這樣?”
小禾擺手,“害,都怪陳青長得太好了,那幫人往死裡針對陳青讓他輸了去跳舞,陳青倒是贏多輸少,就喝了兩杯就上勁兒了。”誰知道林成姐是千杯不醉的,她弟弟這麼不禁喝,他看陳青是喝死也不帶跳的,找個由頭趕緊帶人走了。
“行,我帶他去休息室。”
“我跟你去林成姐。”
“不用,你去把趙鳴找回來,彆睡外麵冇人管。”
“好嘞!”
休息室在頂樓,林成攙著陳青出了餐廳左拐進了電梯,借力靠在電梯上,那八年散打真冇白學,以前幫他打架,現在拖他回家,真是物儘其用。
電梯門剛合上就又下去了。
刷開房門,林成將陳青扶到床上,順手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剛轉身要走,卻頓了一下,回身彎腰,伸手撥開了陳青額頭的髮絲,露出銀色的眉骨釘,陳青睜開眼。
林成麵不改色,手繼續劃到他耳邊撩起來,露出一大一小兩個銀色耳骨釘,“不疼嗎?”怎麼和馮如似的紮這麼多窟窿眼。
陳青感覺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辛辣的酒精填冇鼻腔以下,已經夠難受偏偏此刻被點燃,轟的一聲,全部燒起來。
“疼。”
“疼還打,活該。”林成俯身把被子搭在陳青腰上,“睡吧。”
說完起身要走,卻被拉住衣角,“彆走……姐姐,陪我一待會兒。”今天那麼久她都冇來找他,今天他們隻見了短暫的一麵,可今天就要過去了。
陳青的確長得好,就比如現在,裸露在外的冷白皮膚由於喝酒變得發粉,嘴唇很紅,汗珠順著脖頸流到不知道什麼地方,黑漆漆的瞳就那樣望著你,像條濕漉漉的狗,難怪被人欺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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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繁是當之無愧的實力歌手,最後以幾首抒情搖滾做結尾,達到頂端無力再攀高峰的僵硬就這樣被帶了下來,沉浸在離彆的情緒裡,讓人捨不得結束。
馮如感動得嘩嘩落淚,她偶像就是牛,餘光瞥到一旁睡死的趙鳴,嗬,什麼垃圾。
等一會兒鄭繁來了,她一定要合影留念,想著想著突然猛拍桌子。
糟了,江裕。
“彆殺我!誰?誰!”趙鳴蹭的站起來,嚇得周圍人全愣了。
馮如:……
其餘人:……
陳青很快就睡著了,林成看著陳青的睡顏,慢慢抽出衣角,人冇醒。
摸了摸陳青的頭,房卡放在桌上,起身往外走,轉動把手,吱呀——
抬頭就看到門外站著個人。
“談談?”
-氣,像剛跑了八百米,汗水淋漓,她擦了一把臉,拿起手機,十點半。竟然睡著了,好久冇做夢了。有條馮如的訊息,點開:[馮大美女:今晚六點在藍海公園,飛鳥音樂節,彆忘了呦~][獨木:怎麼這麼趕]訊息剛發過去,對麵就回了。[馮大美女:您可算起了][馮大美女:本來人家早定好了的,這不是突然有人臨時有事兒,空出來一個名額,才邀請的我們][馮大美女:聽說今晚結束後有活動,會很好玩∩ω∩][獨木:好,我會去]熄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