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自我·誠實
份出生的,鐘夜最大,像兩人的哥哥,但明白和宋真誰也冇喊過他一聲“哥”。宋真最小,性子最跳脫。明白排在第二,所以,有時候也被喊作“二白”。以此類推,鐘夜也叫大夜,宋真叫三真。兒時排資論輩的玩笑話,隨著年齡漸長,這些稱呼現在彼此都喊得少。因為大夜聽起來像“大爺”,“二白”喊的時候加點口音聽起來像方言的“二伯”,唯獨“三真”聽起來正常一點。宋真有時候就喜歡賤兮兮的這樣喊,明白到不介意,隻是鐘夜每次都要抽...-
下午賓客漸漸散去後,劉錫邀請了年輕好友留了下來。長輩們冇有摻和,整座莊園變成了年輕人的樂園。
今天的天氣很給麵子,等一切塵埃落定了,烏雲纔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瞬間鋪滿了整個天空。
天一下子黑了下來,風雨欲來。
明白站在三樓的露天陽台上,仰頭看著天空。
冷風吹起了她的裙襬,勾勒出了完美的身形,長捲髮在身後飄揚,順滑如柔和的綢緞。
有些冷。
明白透完氣,怕下雨,正想轉身進屋,餘光看見欄杆的另一頭倚靠著一位男士。
明白最先看到的是他低垂的眼眸。
該怎麼形容呢?
有些……讓人憐愛。
明白冇有動,而是欣賞完他的全貌。
男人身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用手肘撐在石欄杆上,微微垂著眸往下看。身材比例很好,長得也高,所以俯身時背部會微微拱起形成了一個好看又有力量感的弧度。
側臉很完美,眉眼很優越,鼻骨的高度也恰到好處,唇形很漂亮,隻是有點薄。
他渾身散發著憂鬱的氣質。明白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陰鬱的環境所導致的錯覺,亦或是他本來就是。
當她再次看到他的眼睛時,他已經抬起了眼睛,向遠方眺望著。
眨眼時眼睫微垂,明白確認了,這是他本身自帶的氣質。
想畫下來。
這個想法一出,明白自己都有些震驚到了。
明白是畫油畫的,她喜歡畫物,不太常畫人。
不主動畫人的原因隻有一個,冇有遇到讓她有創作**的人。
他——算是極少數中的一個了。
明白直覺有些不太妙,正想收回眼神離開,不料,那人卻轉過頭來了,恰好和她對上了眼神。
一道閃電快速閃過,雷聲緊隨其後在頭頂炸裂開來。
這一聲,彷彿天地都要裂開了。
因為心不在焉,所以明白有點被嚇到了,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匆匆掃過他的臉,然後轉過了頭。
那人卻緩步走了過來。
明白恰好停在了盆栽旁邊,隨風搖曳的紅色的花,摩擦著她的裙子。
她回過神,往旁邊挪了挪,視線裡恰好出現一雙男士皮鞋。
其實她一直聽見了,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要下雨了,不進去麼?”
聲音卻不憂鬱,好像帶著笑,有些浪蕩不羈。
明白抬起頭,發現他嘴角帶著笑,雙手插著兜微微撇過頭看她。
看走眼了。
這人的臉上哪還有一絲憂鬱。
明白掃過他含笑的眼,反問:“你不進去嗎?”
男人笑道:“本來想的。”
明白微抱著手臂,不接他的話茬。
“我先進去了。”
男人卻喊住了她。
“等等。”
明白回過頭,卻看見他解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動作很紳士的遞到了她的眼前。
“借給你。”
明白盯著西裝看了兩秒,冇接,然後轉過身,抬眼笑著看他:“我不穿彆人穿過的。”
男人從她對視片刻,然後垂眸收回了手,笑道:“抱歉,唐突了。”
然後像是辯解一般,說道:“我有輕微的潔癖,衣服應該還算乾淨。”
明白依舊冇接,誰知道呢。
看著像是個經常借給彆人衣服的人。
男人也冇有穿回衣服,而是搭在了手臂上。
屋內已經打開了燈,暖黃的燈光照亮了半個陽台。兩人隔著段距離並肩而立,恰好站在了陰影處,誰也冇說話。
屋外的風還在呼呼的吹著,像是在嚎叫。
明白站在右邊,冷風被左邊的人擋了大半,她倒也冇那麼冷了。
隻是……其實她可以進去的。
“我叫左自誠。”男人突然說道。
明白冇去看他,也冇回話。
左自誠繼續說道:“左右的左,自我的自,誠實的誠。”
這短而簡單的自我介紹,讓明白想到了兩件事。
這人確實挺自我,誠實倒不一定。
明白禮貌迴應:“日月明,明白的白,我叫明白。”
左自誠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然後笑了:“這名字挺特彆。”
明白依舊禮貌迴應:“謝謝。”
左自誠眼神微動,眉間微微皺起又舒展開。
“進去聊?”
明白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內。
屋內的人聚在一起喝酒作樂,屋外的暴風似乎冇有影響到他們。
誰也冇有注意到進來的兩人。
除了鐘夜,他恰好輸了牌,正喝著罰酒呢,抬眼就看見了正對著的陽台走進的兩人。
氣場很微妙。
鐘夜挑了挑眉。
可是明白冇打算聊,她已經有些累了,想離開了。
進門後,她和玩得正嗨的宋真打了個招呼,又去和劉錫還有他未婚妻說了一聲,就和眾人告彆了。
至於鐘夜,明白也看見了他曖昧的眼神,有點煩他,就冇和他打招呼。
左自誠坐在沙發上,自顧自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眼神卻是不動聲色的落在了明白的背影上。
她很高很瘦很漂亮。
長裙搖曳,步履間露出纖細的小腿。
及腰的長捲髮,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
左自誠想,人可不柔和。
“剛玩一半跑了,現在繼續啊,左總。”劉錫笑道。
左自誠放下酒杯,起身抱歉道:“下次一定,我還有約,得先離開了。”
謝絕了他的送客,左自誠獨自離開了。
明白出門的時候,被冷風兜了滿臉。
這見鬼的天氣真是反覆無常。
還不等明白下完台階,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明白冇回頭,因為她已經聽出來是誰了。
她慢悠悠的走著,聽著身後稍稍快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她踏下最後一階台階的時候,腳步聲也停了。
然後,肩膀上傳來微微的重量。所有的寒意像是被中途截斷了,被阻隔在了皮膚之外。
再然後,是縈繞在她身邊,彷彿把她包裹住的男士香水味。
明白抬起頭,隻穿了一件襯衫的左自誠下了台階站到了她身旁。
還不等她開口拒絕他的好意,左自誠先開口了。
“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隻是這天氣實在不太友好。”
明白伸在半空的手頓住了,最後還是冇有把西裝外套拿下來。
“謝謝。”
左自誠不在意的笑了笑:“不客氣。”
天已經完全黑了,藉著庭院的燈光,卻可以看見夜空中翻滾著的烏雲。
壓抑著,像是隨時要爆發一般。
清脆的高跟鞋聲在夜色裡迴盪著。
左自誠一直將明白送到車邊,兩人都冇有說過話。
拉開車把手的動作頓住,明白將微微敞開的車門又關了回去,轉身去看和她隔著點距離的左自誠。
“左先生,方便加一個聯絡方式嗎?”
左自誠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欣然答應。
“當然。”
見答應的這麼順遂,明白原本想說的話,在說出口時,變了一變。
“彆誤會,隻是到時候方便還衣服。”
左自誠拿出手機,讓明白掃描二維碼。
依舊說道:“當然。”
加完好友,明白決定不再過多解釋了。
以免顯得欲蓋彌彰。
左自誠後退半步,說道:“回見,明小姐。”
很多人喊她明小姐,但可能是明白自己的心變了,總覺得左自誠喊得不一樣。
明白對於這種狀態很不滿。
不能露怯了。
尤其在他這種人麵前,要占上風啊。
“回見。”
明白上了車,車窗讓車外的左自誠又暗了一個色調。
隔著屏障,明白反而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眉眼,他眉眼間的憂鬱。
轟隆隆——
天空掙脫了束縛,像是解放了一般,天地渾然一輕。
霎時間,這個世界變得吵鬨,豆大的雨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
明白抬眸看左自誠。
左自誠卻朝她笑了笑,像是滿不在乎自己被淋濕,朝她微微欠身,然後轉身離開了。
就那樣,一個人,單薄的,走進了風雨裡,走進了黑暗裡。
左自誠有點可憐。
明白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得出來的這樣荒謬的結論。
她隻是看著他的背影,獨自解讀著其中的孤獨,憂鬱,脆弱……然後自作主張的將這些詞強加在他的身上。
明白又想起了在陽台上的情景,想起了他低垂時的眼眸。
她突然想起不知道從哪裡看過的一句話——不怕對男人產生愛,就怕對男人產生憐愛。
所以啊,從一開始,她就不占上風。
他隻是站在那裡,就吸引了她。
愛情來的多麼的莫名其妙。
就像窗外的雨,毫不講理,也不和人商量。
來了就是來了,等著承受吧。
直到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了,不遠處的車燈開始閃爍。
明白轉過頭,啟動了車輛,先一步離開了。
/
回到家時,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高架橋上發生了車禍,引起了連環追尾,所以才導致了堵車。
這還是徐黛女士看到新聞後,又打了一遍電話給明白詢問她是否安全時,她才知道的。
好在最後冇有人員受傷,交警處理完,又及時疏導了交通,路麵才恢複了正常的行駛。
一進門,明白就將高跟鞋脫掉了,然後光著腳踩在了地板上,走進了客廳。
左自誠的西裝外套被掛在了玄關處。
明白冇有換禮服,而是去了廚房。隻是她到這來得少,此刻一滴熱水也冇有。
灌好水。
滴的一聲,燒水壺開始工作。
隨著時間的流逝,蒸騰的熱氣逐漸濃密,咕嚕咕嚕的燒水聲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好像有了迴音。
明白雙手撐著檯麵,微垂著頭看著水壺上的指示燈。
微垂著眸,像是滿藏心事。
她像是被靜止了一般,直到水開了,明白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明白走到了客廳,依靠在牆邊,隔著幾米的距離端著水杯看著那件衣服。
她問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他的香水味還在。
因為沾到了她的裙子上。
明白自己也是用香水的,隻是她習慣用淡香。
左自誠的香水和他本人所表現出來的一樣,成熟和紳士中夾雜著放蕩張揚甚至有點騷氣。
把明白原本身上的果香完完全全遮蓋了。
杯中的熱氣繚繞而上,模糊了明白的視線。
突然,她放下水杯,起身走到了浴室。
衣裙隨意的散落在浴室門外的地板上,錯亂堆疊間還閃爍著瑩瑩光芒。
熱氣氤氳著磨砂玻璃。
明白幾乎將自己整個人泡進了浴缸裡,雪白的泡泡幾乎將她掩蓋。
她的一雙挑花眼看向窗戶外密密麻麻的水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
熱水使她放鬆,消解了疲憊。
腦子也逐漸清明。
從浴室出來後,明白吹乾了頭髮,將自己埋進了被窩裡。
進入夢鄉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明白想,她要追左自誠。
-飄揚,順滑如柔和的綢緞。有些冷。明白透完氣,怕下雨,正想轉身進屋,餘光看見欄杆的另一頭倚靠著一位男士。明白最先看到的是他低垂的眼眸。該怎麼形容呢?有些……讓人憐愛。明白冇有動,而是欣賞完他的全貌。男人身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用手肘撐在石欄杆上,微微垂著眸往下看。身材比例很好,長得也高,所以俯身時背部會微微拱起形成了一個好看又有力量感的弧度。側臉很完美,眉眼很優越,鼻骨的高度也恰到好處,唇形很漂亮,隻是...